很老的故事。
有人穿过一片麦田。别人跟他说,你从这头走到那头,只准摘一根麦子,于是这个人走啊走,走出麦田的时候手上什么也没有。
我听过。
你觉得这人怎么样。
很乐观。
是吗。
因为他永远相信下一根会更好。
你向往这样的人。
我没这么说。
如果故事里的人是你。
这是什么测试吗。
不是。
那我没有义务满足你的好奇。
你不觉得奇怪吗。
哪里。
这个故事的原型。
这个故事有原型?
柏拉图和苏格拉底。柏拉图问苏格拉底什么是爱情。
!!
城市医疗集团副董事长塞拉斯提亚,谨代表以下省略,欢迎你回家。
……
我看着这个微开双手做欢迎状的淡漠女人。
很长时间说不出话。
……
城市医疗全景很大。
为提高效率,数栋主要设施的高层间由可伸缩的通道相互桥接。
偏蓝的白是墙壁主色。
地砖是这样。
取自新几利亚海岩,打磨者是欧几里得,他们家族几代专干这个,好几百年,把砖石做成镜子,很光滑,但从没人在那上边跌过跤。
差不多这种感觉。
……
我跟着领路人。
她不开口,只在每次拐弯的时候停步,确认我是否跟上。
很迷茫。
因为所有的走廊看起来都一样,门的距离,顶灯的间距,甚至错身而过的工作人员。
环境吸收了声音。
人到处都是,像细菌,却很安静。
她们忙碌井然,仿佛数不清的电流沿不同线路穿过同一块电板,很秩序,有目标,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命运,什么时间,去哪里,干什么,上几圈发条。
人们沿走廊右行,低头,想她们的事情,反光的眼镜。
我开始觉得就这么转身离去也不会有任何人问起。
但周遭的氛围晕染出一股魔力。
当所有的人都沿着设定好的路线前进,你很难说服自己做出格之举。
……
门,距离,门,距离,门。
人,人,人,人,人,人。
走廊,走廊,走廊,走廊。
人,人,人,人,人,人。
门,距离,门,距离,门。
……
拐弯。
重复。
……
进入电梯。
等待。
门往两边让开。
新的重复。
……
刷卡。
等待。
桥接通道朝前伸展。
……
领路人领路。
她不开口。
就这么走了二十分钟。
我觉得自己要疯了。
双眼几乎丧失了辨识长方形的能力。
我无法想象有这么多人在这样的地方工作。
人为了糊口放任环境将自己驯服。
……
“这是最后的电梯。”
领路人说。
她的声音救赎了我。
如果可以我愿意向她求婚,立刻,现在。
我会承担婚后的一切责任。
发誓。
……
难以言喻的失重感让我在电梯角落不雅的干呕。
电梯往下往上,也可能平移往右,我不清楚,方位感很模糊。
除了开关门用的刷卡槽,电梯里只有一个按钮。
没有用于标明楼层的数字,那就是个按钮。
现在它亮着。
……
最终到达的地方是一套摆满藏品的广间。
为了不让室内的棱角显得尖锐突兀,广间的四角使用了半圆立柱。
弧形的电梯门在我身后合紧,我意识到载我上来的电梯正隐藏在四角的半圆柱之一。
广间的铺陈像一场束之高阁的博物展,所有的一切都被遗忘,数以百计的挂画与雕塑以一种抢夺空间的方式布置在靠墙的地方。
就算是我这种艺术涵养低于均值的人,也会在看到毛笔奔马时想到徐悲鸿,看到耳缠绷带的画像时想到梵高。
我驻足观察——
西面墙上的人物画中有几幅明显出现了男性特征。
东墙上的则多为建筑与景物。
我不确定有一张是不是埃菲尔铁塔,对折似的断在二分之一的位置,流火从天上降落,画纸的底端涂满代表燃烧的橘色颜料。
领路的人径直往前,横穿广间,她在北墙的双开门前停步,转身看我。
一种无言的催促。
“要有礼貌。”
她说。
双开门的中央是一只太阳。
领路人朝两边推开太阳。
光从门缝涌泄而出。
我看到那个人立在房间中央,天顶的圆窗透下阳光,给她描边了一样。
本能的感到boss登场。
而且血条很长。
……
“门口的画,”我说,“有一张是凯旋门吧。”
还有齐白石的虾。
“仿的。”
她很淡漠,不急着解释什么。
“不认识我。”
用陈述的方式提出疑问。
我摇头。
子水是我的学校。
她说。
九月的开学典礼她到校演讲。
“我是十月转来的。”
沉默。
“所以你是校长啊……”我抓头。
这是个习惯性动作,感到压力的时候我总这么做。
校长的音调没有起伏。
不想对上*她的目光,我看别的方向。
办公桌在她身后,皮靠椅,茶几,竖着码好的资料夹,烟缸,装别针的小桶,一盆花。
房间的右上角有一盆花。
很突兀,金色的花。
“那是我的本体。”校长说。
啊?
“你攻击我是不会掉血的。得攻击那盆花。”她斜手指了指。
呃……
“是不是放松一点了。”
她离开房间中央,绕过办公桌,回到自己的位置上,“请坐。”
我在茶几旁边的待客沙发上坐好。
这个人读心了吧……
绝对读心了啊……
“我不会读心。”
这不就在读吗!
“那我问你。”她十指交叉,搁住下巴,“你现在在想什么。”
“……葡式蛋哒Q弹泡面一百度沸水升级经验还差两点。”
老实说我在想门口的画,梵高,埃菲尔铁塔,这这那那七七八八。
“人类的大脑能同时产生超过五百个能够用语言表达的想法。而这其中的百分之九十八并不能被你自己清楚的意识到。如果读心这种能力真实存在。你觉得这个人的大脑得在短时间内处理多少讯息。又该如何在纷杂中分辨哪一条最为重要。”
她歪了下头。
“我不过长你几岁。有点经历而已。”
我这才看清——
办工作后的女人七十好几。
气质与身长掩饰了年纪。
放射状的皱纹沿着眼角辐射至太阳穴,肤质很差,褶痕极其不均的分布在前额。
这哪里是长我几岁,是长我几倍了。
“叫你来不为别的。”
她有与年龄相符的从容。
“你回来的那天我们就该迎接你。但你病了。旧世文化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你的记忆。”
浑浊的眼球,眼白有斑。
病?
“沉浸症。在受试者里也算严重的一种。”
她站起来。
“好在这段时间你的学校生活适应的不错。性格也平静了很多。”
她朝我递来一份似乎早已备好的档案。
“我想说的是。按照条例你有权知道你自己的事情。而我有义务在判断你具有接受能力的时候把这些告诉你。”
档案袋是黑的。
“虽然晚了很久。不过欢迎回来。烁。”
背挺得笔直的老人对我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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